第六十二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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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二章
太傅氣的胡子直顫，他騰得一下站起身，怒喝：“這是怎麽回事？！”
殿內的笑聲戛然而止，大家從來沒有見過溫吞的太傅這樣生氣過。
太傅確實在生氣，他在氣自己教出來的學生沒輕沒重，往日他們胡鬧，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，可今天，實在是太不像話了！
讓皇子穿太監服，被有心人一做文章，不就變成罵皇帝是奴才嗎？
到時候皇帝不舍得懲戒想出這個幺蛾子的兒子，那火氣可不就撒到他這個老師身上了。
想到這裏，太傅氣得吹胡子瞪眼。
四皇子看到太傅難看的臉色，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。
他再怎麽蠢，也知道自己闖禍了，而且這個禍還不小。
其他撮合四皇子的人也害怕，他們放緩呼吸，努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但餘欽不想讓他們這樣輕松被放過，他冷哼一聲，嘴裏毫不客氣：“太傅問你們話呢，一個個的這是心虛了還是啞巴了？”
垂著腦袋盯著鞋面的沈隋旸愕然擡起頭，楞楞的看著餘欽。
換衣服時他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麽順利，當他看見換衣間中宮人遞給他的衣服時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。
能在這麽多折辱中茍延殘喘活下來，沈隋旸早就拋掉了羞恥心，他知道沒有人喜歡他，更不會有人願意伸手幫他。
不過他還是換上了那件衣服，這不僅是不想穿濕衣服，更是為了給背後使下絆子的人添堵。
往日其他人為難他，太傅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但這次性質不同，就算他想繼續瞞下去，也會狠狠罰一頓幕後之人，再不濟也會多說幾句，給那個人添堵。
只是他千算萬算，唯獨忘了還有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少爺。
在餘欽的摻和下，太傅雖然沒有把這事鬧大，也沒查究竟是誰指使的，可卻將曾經欺負過沈隋旸的皇子都罰了一頓，讓他們把經書上關於兄弟和睦的大長篇抄寫十遍，不允許伴讀代寫。
這個懲罰比起單純的體罰，更讓這群自視甚高的皇子受不了。
先不提他們能不能壓住性子，把這麽長的一篇文抄寫十遍，就是這股憋著的惡氣，也夠他們吃上一壺。
身體上的折磨是最低級的，心靈上的折磨才是高級。
想必經此一事，國子監內不會再有明面上欺負人的事情發生。
這個結果對沈隋旸來說是意外之喜，他知道，要不是那個小少爺摻和，這群人是不會受到這樣重的懲罰的。
但他並沒有傻乎乎地以為這個小少爺是在向他示好。
因為在下課後，那個小少爺擠開所有圍在他周圍想找麻煩的人，趾高氣昂的對他說：“你跟我出來一趟，我有事跟你說。”
不用他說，其他圍在沈隋旸身邊的人紛紛散開，可以說十分自覺了。
沈隋旸知道，這句話並不是在跟他商量，而且他也好奇這小少爺有什麽話能跟他說，因此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，站起身。
但當他走到小少爺面前時，居然看到對方眼中閃過一抹羨慕。
他有什麽好值得別人羨慕的？
沈隋旸不知道，也沒有機會問。
實際上，餘欽是在羨慕沈隋旸的身高。
之前離得遠，只能看到沈隋旸長的瘦弱，沒想到站起來一比較，對方居然比自己還高半個腦袋。
餘欽想不明白，這個世界他們的年紀相差也不大，而且他的這具身體，吃了不少補品，怎麽還是沒有在身高上壓過對方？
短暫郁悶過後，他帶換好另一件衣服的沈隋旸走出殿外。
兩人對坐在清掃過後的小亭子裏。
沈隋旸沒有說話，只是沈默地看著鞋尖，任誰看都會覺得他好欺負。
“之前發生的事情你也看見了。”一陣夾著雪的涼風吹來，餘欽忍不住把懷裏的湯婆子抱的更緊，感到暖和後才接著說：“只有我可以幫你，你好好想想之前我跟你說過的話。”
這話雖然是在陳述事實，可在這個時候說出來，不像是想幫忙，更像想以此達到什麽目的。
沈隋旸雖然沒說話，但他擡頭看向餘欽時，眼底有著不易察覺的深意。
這個小少爺之所以跟他不對付，只是為了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。
小少爺來國子監的第一天，急著討好拉攏他的皇子們紛紛圍過去說話。可不知道這小少爺怎麽想的，偏偏一眼註意到坐在拐角裏一言不發的他，嚷嚷著讓他當小弟。
讓皇子當小弟，先不說這個皇子受不受寵，要是這話是別人說出去的，早就因為以下犯上，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。
可這個人是被萬千寵愛的相府小公子，旁人不願為了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得罪丞相，當朝皇帝更是不待見這個兒子，無論餘欽怎麽做小動作欺負沈隋旸，他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。
沈隋旸確實沒什麽廉恥心，給人當小弟，對他而言不是大事，只是之後會引來一批麻煩。
誠然，有丞相家的小少爺罩著他，他的日子確實可以好過不少。
但這只是明面上的好過，那些好不容易對他放松警惕的人一定會盯上他，隨時都會踩他一腳。
曾經的沈隋旸很天真，他以為只要自己天賦好，就能吸引父皇的註意，可最後皇帝的誇讚沒等到，反而引來一批對他下死手的妃子。
當沈隋旸知道先皇後一家被人陷害家破人亡的事情後，就開始有意藏拙，偽裝成人人可以欺負的懦弱模樣，放松眾人警惕，靜候報仇時機。
要是這個時候，傳出他跟餘欽關系不錯的流言，那麽被他騙過去的宮妃們一定會反應過來他藏拙的事，運氣不好的話，甚至會引起皇帝的註意。
出於趨利避害的本能，沈隋旸沒有回應讓他當小弟的小少爺，一直在無視對方。
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，沒想到這個被寵壞的小少爺一直記掛到現在，甚至這個時候都沒放棄讓他當小弟的打算。
想到這裏，沈隋旸第一次有了無奈的感覺。
好在餘欽沒有催他立馬給出答案。
在日常任務完成的提示音響起時，餘欽松了一口氣，他說：“你慢慢想，想到答案之後再來告訴我。”
這話說出來，餘欽都替自己感到尷尬和羞恥，他覺得這就是古早惡霸才會說的臺詞。
他把沈隋旸叫出來說這些，是因為系統在將他傳送到這個位面之前，就催促他好好做任務。
系統告訴他，這是他要經歷的最後一個任務世界。
只要完成這個位面的任務，餘欽就能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，也可以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。
系統知道餘欽做不到真惡霸那樣，剛才那句話是它經過認真整理和分析之後，挑出的最容易幫餘欽完成日常任務的選項。
畢竟讓主角給自己當小弟，也是欺負的一種。
為了盡快弄明白真相，餘欽妥協的說出系統遞來的臺詞，一人一統就這樣地無數次鉆漏洞完成任務。
好在這種尷尬對望的局面沒有維持多久。
在他們說完話沒多久，一個穿著厚實衣服的宮女找過來，對著餘欽行了個禮，說：“餘小少爺，貴妃娘娘知道你下課了，讓你去吃頓飯再回去。”
這句話聽的餘欽一楞，還好有系統在一邊提醒。
宮女剛剛提及的貴妃娘娘是丞相年紀最小的妹妹，也是餘欽的姑姑，在餘欽出生不久，她就被皇帝看上，成為盛寵不衰的貴妃。
餘貴妃入宮這麽多年，一直沒能懷上孩子，好在她當作親生骨肉疼愛的餘欽到了年齡，能入宮和皇子們一道讀書，這給了她不少安慰。
也是因為有貴妃的存在，皇帝才會縱容餘欽到這種地步。
帝王無真情，雷霆雨露皆是君恩。
皇帝最喜歡的就是餘貴妃身上的純真，將她接入宮後也將她保護的很好，沒讓他看到宮裏那些腌臜事。
餘貴妃算是皇帝為數不多用了心的女人。
雖然餘欽沒親眼見到餘貴妃，但繼承的記憶讓他對這個姑姑十分親近，因此他想都沒想，就爽快答應下來。
答應過去吃飯後，餘欽轉身朝沈隋旸看去，但連個人影也沒看到。
沈隋旸知道來的是餘貴妃宮裏的人，在傳話的宮女走來時，他就默默離開了。
餘欽看了眼四周，確認沈隋旸走遠了，只能無奈地跟著餘貴妃宮裏的宮女離開。
另一邊，剛離開小亭子不遠處的沈隋旸被四皇子和他帶的一群人堵住。
四皇子臉色難看，回頭瞪了眼一群跟班，示意他們把人按住。
但經過之前那一出，大家都不敢再對沈隋旸動手。這小子運氣實在太好了，他們擔心半路再殺出一個太傅出來。
見跟班們和紙老虎差不多，四皇子氣的鼻子都歪了，他指著這群膽小鬼半天，見這些人沒一個敢動手，只得自己親自動手。
四皇子和三皇子是異卵雙胞胎，兩人的五官看上去完全不一樣，可在胖這方面，兄弟倆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
四皇子對自己的力氣自信滿滿，他伸手擰住沈隋旸的胳膊，嘴裏說道：“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，沒想到那小少爺居然會出手幫你。”
說這話時，四皇子的心情很不好，要知道他跟三皇子兩人多次想跟相府小少爺套近乎，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。
天知道為什麽長著一副仙童臉的小少爺，實際上如此眼高於頂。
要是別人遇到皇子親自拉攏，肯定是感恩戴德地答應。
可這小少爺不是，他不僅不吃這套，反而引經據典的把他倆罵了一頓。
罵他們的話，總結起來就是。
——癩蛤蟆想吃天鵝肉。
這給四皇子氣的，差點沒當場發作，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就是，相府的小少爺不僅對他這樣，對別人也是這樣，就連二皇子，有時候也會被他那張炮仗似的嘴懟得說不出話。
他們這些皇子都默認拉攏不了這個比石頭還難搞定的小少爺，可沒想到，小少爺在見到沈隋旸這掃把星時，每次做出的反應都和對其他人的不一樣。
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，妒忌使人扭曲。
四皇子受到的傷害不小，因為妒忌而引起的扭曲也不少。
他越想越生氣，忍不住湊到沈隋旸耳邊，惡意滿滿道：“不過沒關系，他遲早會跪在我腳邊祈求我的原諒，你也一樣。”
話音剛落，四皇子腦袋發出一陣刺痛，他聽到身後傳出一道驚呼。
手下意識摸到發出疼痛的地方，四皇子摸到手中一片溫熱。
他顫抖著手，定睛一看，發現上面全都是血。
四皇子扯開嗓子大叫。
——“啊！我要殺了你！！”
“小少爺走這邊，那邊還沒清掃完，當心鞋子進雪。”
引路的宮女十分貼心，帶餘欽往清掃幹凈的小路走。
餘欽聲音甜滋滋的說：“謝謝姐姐，姐姐真是人美心善。”
“小少爺又油嘴滑舌了。”走在前方帶路的宮女腳步一頓，隨即佯裝生氣。
話雖這樣說，但她眼角微彎，顯然被餘欽這句話逗笑了，心情也變好不少。
人人都說相府小少爺刁蠻任性，但對餘貴妃宮中的宮女和相府的丫環們來說，小少爺是她們快樂的源泉。
小少爺長著一張粉雕玉琢的臉，嘴巴也甜，每次見面，他都會笑瞇瞇的叫聲姐姐，把她們哄得鮮花怒放的，可以說半點也沒有富家少爺的架子。
比如此時。
“沒有油嘴滑舌，小苗姐確實好看。”餘欽一本正經的說。
被稱作小苗的宮女，臉上的笑容更大。
笑鬧間，兩人走到一處精美的殿宇前。
宮殿十分大，遠遠看去一磚一瓦都透出不同尋常的氣息。
走進去後，就能發現室內溫度並不低，四周還散發出一陣淡淡的香味。
不是炭火，也不是熏香，而是殿內用椒和泥塗過墻壁。
這是皇帝特意差人為餘貴妃建的宮殿，只因為餘貴妃提了一嘴椒房獨寵。
比起典籍中的椒房，皇帝差人做出來的“椒房”更大，也更加精美。
如今後位空懸，餘貴妃是宮中階品最高的妃子。
這等殊榮絕無僅有，不知引來多少人妒忌，也不知刺激多少宮妃給皇帝吹枕邊風，可這都沒有改變餘貴妃在皇帝心裏的地位。
餘欽擡頭看了一眼，心情有些沈重。
也不知在深宮裏，皇帝這份毫不掩飾的殊榮，對餘貴妃而言究竟是好還是不好。
但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感嘆。
正對餘欽的珠簾被幾個相貌清秀的宮女卷起，一個斜靠在床榻上的美人出現在他面前。
女人膚色極白，那張臉是一眼就讓人感到驚艷的精致，渾身透著股撩人的慵懶美感。
這人便是備受皇帝寵愛的餘貴妃。
見到餘欽後，餘貴妃勾唇一笑，伸出皓白的細腕，輕輕招手道：“小欽來了？快過來讓姑姑瞧瞧。”
餘欽將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到一邊，他露出一個討喜的笑，一邊往前走，一邊說：“幾天不見，姑姑又變好看了。”
沒有女人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己好看，更別說誇讚她的那個人相貌同樣不俗。
“就你會說漂亮話，怎麽不見你主動過來看姑姑。”餘貴妃嗔怒，隨後心疼的說：“這才兩天不到，怎麽又變瘦了。桌上有你喜歡的乳糖糕，多吃點。”
從餘貴妃的態度就能看出來，丞相夫妻倆慣起孩子，也少不到什麽地方去。
餘欽想，他知道為什麽劇情裏的他那麽驕縱肆意。
熊孩子的背後，總有幾個毫無底線慣著孩子的家長。
不過乳糖甜糕挺好吃的，味道和奶糖很像，但比之奶糖更酥軟。
餘欽一連吃了三塊，在系統警告會蛀牙時才不情願的停嘴。
吃完甜點後，餘貴妃讓人去丞相府說餘欽留在宮裏用膳的事，隨後傳喚宮人上菜。
丞相府那邊早就習慣小少爺留在餘貴妃宮裏用膳，收到消息後就不會準備他的那份碗筷。
等菜試完毒後，才一道道擺上桌子。
餘欽坐在椅子上，被這些奢華至極的菜弄的眼花繚亂，壓根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好。
當他好不容易選出一道菜，打算用筷子夾菜時，殿外突然響起嘈雜的聲音。
“這是怎麽了？”餘貴妃放下筷子，好奇地問身邊的大宮女。
大宮女是餘貴妃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鬟，對餘貴妃那叫一個忠心耿耿，此時聽到外面宮女藏不住的竊竊私語後，忍不住皺眉說：“娘娘，你就是太慣著她們了。”
話是這樣說，但她看餘貴妃實在好奇，還是出去問發生了什麽。
見有熱鬧看，餘欽忍不住停下筷子，跟餘貴妃一起等大宮女回來。
不一會兒，出去打探發生了什麽的大宮女回來了，此時的她臉上滿是凝重，半點也沒有出去前的淡然。
見狀，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起來了。
“娘娘，外面的人都在討論五皇子的事。”大宮女神情有些古怪，“說是五皇子和四皇子打起來了。”
這句話說出來，連大宮女自己都不信。
宮中誰不知道，五皇子就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，也是出了名的軟柿子。
沈隋旸被人欺負的次數數不勝數，也沒見爆發過一次，怎麽說他都是先皇後唯一的遺腹子，占了個嫡子身份，有時候大家討論起來時還會怒其不爭。
大宮女沒想到，她居然從別人嘴裏聽見這樣一個人跟蠻狠的四皇子打起來了。
餘貴妃同樣很驚訝，她並不討厭沈隋旸，反而有些同情他，跟大宮女一樣，聽到他被人欺負還不反抗時，餘貴妃也有些怒其不爭。
“夷蘇姐姐，你說五皇子和四皇子打起來了？”餘欽瞪大眼睛，難以置信的問。
他這才離開多久，怎麽就打起來了？
四皇子也是，都被太傅罰過了，怎麽就是不知道長點記性呢。
“小少爺，這件事千真萬確，甚至驚動了皇上。”大宮女夷蘇皺著眉，深深嘆了口氣，“不過這事跟咱們沒關系，小少爺和娘娘繼續用午膳吧。”
餘欽遲疑著站在原地。
見他不落座，眾人的視線齊齊落在他身上。
餘貴妃柔聲問：“怎麽了？想什麽想得這樣入神。”
“姑姑，我想去看看。”猶豫幾秒後，餘欽開口說道。
依照皇帝這毫不掩飾的偏心性格，沒準事情還沒查清，就判定是沈隋旸的過錯。
總歸是相處了整整三輩子的戀人。
是個人都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對方出事。
餘欽也做不到，所以他想去看看。
“好，姑姑陪你一起。”餘貴妃伸出一雙如暖玉般白皙的手，輕輕摸了下他的頭，笑著說。
感受都頭頂傳來的撫摸感，餘欽有些出神。
他本來打算獨自一個人去，不牽連別人，可沒想到，餘貴妃居然說出跟他一起去的話。
“小小年紀，別想太多。”餘貴妃無奈的笑了：“就算沒有你，我也會過去。”
餘貴妃這話不全是在安慰餘欽。
如今後位空懸，整個後宮數她位分最高，也由她暫掌鳳印，管理六宮。
如今除了這種事，肯定有不少渾水摸魚的人，想要借此讓皇帝對她生出間隙。
就算餘貴妃不主動過去，也會有人想方設法讓她過去。
餘欽也想到這茬，沒多說什麽，擡手整理了下有幾分褶皺的衣袍，跟餘貴妃一起坐車輦去禦書房。
皇帝被驚動時正在批閱奏折，聞訊立馬讓身邊的內侍過去，把兩位皇子和在場者全都叫來。
他們下車輦的時候，還能聽見皇帝發怒罵五皇子的聲音，除此之外，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。
餘貴妃笑著走進殿內，聲音裏滿是嬌嗔：“陛下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嗎，怎的生這麽大的氣。”
聽到她黃鸝般動聽的聲音時，皇帝因為怒火顯得有幾分扭曲的臉慢慢恢覆正常。
皇帝深呼吸一口氣，平息好怒火後，他的語調輕柔不少，順口問餘貴妃：“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“聽到下面宮女說陛下又在跟人生氣，可不就過來了。”說著，餘貴妃不忘瞪了眼皇帝，故作委屈道：“臣妾之前還想著和小欽用頓午膳，可小欽擔心陛下，聽到消息後拉著臣妾過來，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。”
美人做什麽表情都美，那一瞪眼不僅不難看，反而讓人酥了半邊身子。
其實餘貴妃大可以不說這種替餘欽刷好感的話，但她還是說了。
果然，聽到這話後，皇帝笑著看了眼餘欽，滿意的點頭說：“小欽有心了。”
這樣尋常的一幕，在其他人看來無比刺眼。
四皇子的生母如嬪站在四皇子身旁，都快把手裏的帕子絞碎了。
如嬪擔心五皇子，聽到消息後就趕過來，此時眼中還帶著淚光。
她勉強擠出一個笑，走過去同餘貴妃打招呼，可不等她說話，餘貴妃就像是看不到她一樣，側身跟皇帝說話。
如嬪行了個禮，但沒人搭理她，她只能直起身，尷尬的站在餘貴妃旁邊。
皇帝說：“朕聽人說五皇子跟四皇子打了一架，就把他們叫來問問。”
短短一句話，誰都能聽出皇帝對五皇子的不喜。
對皇帝而言，這個兒子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。
皇帝還是皇子時，曾經著了別人的道，在中藥的情況下跟五皇子生母春風一度。
要是別家小姐，在這種情況下，肯定當不了正妃，可偏偏五皇子的生母家世背景大，他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來。
但在餘欽看來，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。
許是餘欽的意念太強，皇帝再度將目光放在他身上，問：“小欽對這事有什麽看法嗎？”
餘貴妃淡淡地瞥了眼如嬪，在看到對方憋成豬肝色時，忍不住低嗤一聲。
如嬪離的近，將這聲笑聽的清清楚楚，瞬間更氣了。
可她不敢對餘貴妃發火，只得硬生生的忍下去。
她們之間的小插曲沒有引起一點波瀾。
對被叫來禦書房的人而言，現在最重要的是被皇帝提問的餘欽。
等餘欽好不容易想好要怎麽回答時，轉身就對上一雙雙盯著他看的眼睛。
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。
先說說哈，本位面的官位都是私設，有些後面出現的官位，比如內閣首輔，再比如東廠西廠，都和歷史無關，和歷史上本官位的職務也不同
大家千萬別考究qaq，看文就是圖樂呵，大家高興就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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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傅氣的胡子直顫，他騰得一下站起身，怒喝：“這是怎麽回事？！”
殿內的笑聲戛然而止，大家從來沒有見過溫吞的太傅這樣生氣過。
太傅確實在生氣，他在氣自己教出來的學生沒輕沒重，往日他們胡鬧，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，可今天，實在是太不像話了！
讓皇子穿太監服，被有心人一做文章，不就變成罵皇帝是奴才嗎？
到時候皇帝不舍得懲戒想出這個幺蛾子的兒子，那火氣可不就撒到他這個老師身上了。
想到這裏，太傅氣得吹胡子瞪眼。
四皇子看到太傅難看的臉色，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。
他再怎麽蠢，也知道自己闖禍了，而且這個禍還不小。
其他撮合四皇子的人也害怕，他們放緩呼吸，努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但餘欽不想讓他們這樣輕松被放過，他冷哼一聲，嘴裏毫不客氣：“太傅問你們話呢，一個個的這是心虛了還是啞巴了？”
垂著腦袋盯著鞋面的沈隋旸愕然擡起頭，楞楞的看著餘欽。
換衣服時他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麽順利，當他看見換衣間中宮人遞給他的衣服時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。
能在這麽多折辱中茍延殘喘活下來，沈隋旸早就拋掉了羞恥心，他知道沒有人喜歡他，更不會有人願意伸手幫他。
不過他還是換上了那件衣服，這不僅是不想穿濕衣服，更是為了給背後使下絆子的人添堵。
往日其他人為難他，太傅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但這次性質不同，就算他想繼續瞞下去，也會狠狠罰一頓幕後之人，再不濟也會多說幾句，給那個人添堵。
只是他千算萬算，唯獨忘了還有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少爺。
在餘欽的摻和下，太傅雖然沒有把這事鬧大，也沒查究竟是誰指使的，可卻將曾經欺負過沈隋旸的皇子都罰了一頓，讓他們把經書上關於兄弟和睦的大長篇抄寫十遍，不允許伴讀代寫。
這個懲罰比起單純的體罰，更讓這群自視甚高的皇子受不了。
先不提他們能不能壓住性子，把這麽長的一篇文抄寫十遍，就是這股憋著的惡氣，也夠他們吃上一壺。
身體上的折磨是最低級的，心靈上的折磨才是高級。
想必經此一事，國子監內不會再有明面上欺負人的事情發生。
這個結果對沈隋旸來說是意外之喜，他知道，要不是那個小少爺摻和，這群人是不會受到這樣重的懲罰的。
但他並沒有傻乎乎地以為這個小少爺是在向他示好。
因為在下課後，那個小少爺擠開所有圍在他周圍想找麻煩的人，趾高氣昂的對他說：“你跟我出來一趟，我有事跟你說。”
不用他說，其他圍在沈隋旸身邊的人紛紛散開，可以說十分自覺了。
沈隋旸知道，這句話並不是在跟他商量，而且他也好奇這小少爺有什麽話能跟他說，因此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，站起身。
但當他走到小少爺面前時，居然看到對方眼中閃過一抹羨慕。
他有什麽好值得別人羨慕的？
沈隋旸不知道，也沒有機會問。
實際上，餘欽是在羨慕沈隋旸的身高。
之前離得遠，只能看到沈隋旸長的瘦弱，沒想到站起來一比較，對方居然比自己還高半個腦袋。
餘欽想不明白，這個世界他們的年紀相差也不大，而且他的這具身體，吃了不少補品，怎麽還是沒有在身高上壓過對方？
短暫郁悶過後，他帶換好另一件衣服的沈隋旸走出殿外。
兩人對坐在清掃過後的小亭子裏。
沈隋旸沒有說話，只是沈默地看著鞋尖，任誰看都會覺得他好欺負。
“之前發生的事情你也看見了。”一陣夾著雪的涼風吹來，餘欽忍不住把懷裏的湯婆子抱的更緊，感到暖和後才接著說：“只有我可以幫你，你好好想想之前我跟你說過的話。”
這話雖然是在陳述事實，可在這個時候說出來，不像是想幫忙，更像想以此達到什麽目的。
沈隋旸雖然沒說話，但他擡頭看向餘欽時，眼底有著不易察覺的深意。
這個小少爺之所以跟他不對付，只是為了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。
小少爺來國子監的第一天，急著討好拉攏他的皇子們紛紛圍過去說話。可不知道這小少爺怎麽想的，偏偏一眼註意到坐在拐角裏一言不發的他，嚷嚷著讓他當小弟。
讓皇子當小弟，先不說這個皇子受不受寵，要是這話是別人說出去的，早就因為以下犯上，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。
可這個人是被萬千寵愛的相府小公子，旁人不願為了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得罪丞相，當朝皇帝更是不待見這個兒子，無論餘欽怎麽做小動作欺負沈隋旸，他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。
沈隋旸確實沒什麽廉恥心，給人當小弟，對他而言不是大事，只是之後會引來一批麻煩。
誠然，有丞相家的小少爺罩著他，他的日子確實可以好過不少。
但這只是明面上的好過，那些好不容易對他放松警惕的人一定會盯上他，隨時都會踩他一腳。
曾經的沈隋旸很天真，他以為只要自己天賦好，就能吸引父皇的註意，可最後皇帝的誇讚沒等到，反而引來一批對他下死手的妃子。
當沈隋旸知道先皇後一家被人陷害家破人亡的事情後，就開始有意藏拙，偽裝成人人可以欺負的懦弱模樣，放松眾人警惕，靜候報仇時機。
要是這個時候，傳出他跟餘欽關系不錯的流言，那麽被他騙過去的宮妃們一定會反應過來他藏拙的事，運氣不好的話，甚至會引起皇帝的註意。
出於趨利避害的本能，沈隋旸沒有回應讓他當小弟的小少爺，一直在無視對方。
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，沒想到這個被寵壞的小少爺一直記掛到現在，甚至這個時候都沒放棄讓他當小弟的打算。
想到這裏，沈隋旸第一次有了無奈的感覺。
好在餘欽沒有催他立馬給出答案。
在日常任務完成的提示音響起時，餘欽松了一口氣，他說：“你慢慢想，想到答案之後再來告訴我。”
這話說出來，餘欽都替自己感到尷尬和羞恥，他覺得這就是古早惡霸才會說的臺詞。
他把沈隋旸叫出來說這些，是因為系統在將他傳送到這個位面之前，就催促他好好做任務。
系統告訴他，這是他要經歷的最後一個任務世界。
只要完成這個位面的任務，餘欽就能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，也可以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。
系統知道餘欽做不到真惡霸那樣，剛才那句話是它經過認真整理和分析之後，挑出的最容易幫餘欽完成日常任務的選項。
畢竟讓主角給自己當小弟，也是欺負的一種。
為了盡快弄明白真相，餘欽妥協的說出系統遞來的臺詞，一人一統就這樣地無數次鉆漏洞完成任務。
好在這種尷尬對望的局面沒有維持多久。
在他們說完話沒多久，一個穿著厚實衣服的宮女找過來，對著餘欽行了個禮，說：“餘小少爺，貴妃娘娘知道你下課了，讓你去吃頓飯再回去。”
這句話聽的餘欽一楞，還好有系統在一邊提醒。
宮女剛剛提及的貴妃娘娘是丞相年紀最小的妹妹，也是餘欽的姑姑，在餘欽出生不久，她就被皇帝看上，成為盛寵不衰的貴妃。
餘貴妃入宮這麽多年，一直沒能懷上孩子，好在她當作親生骨肉疼愛的餘欽到了年齡，能入宮和皇子們一道讀書，這給了她不少安慰。
也是因為有貴妃的存在，皇帝才會縱容餘欽到這種地步。
帝王無真情，雷霆雨露皆是君恩。
皇帝最喜歡的就是餘貴妃身上的純真，將她接入宮後也將她保護的很好，沒讓他看到宮裏那些腌臜事。
餘貴妃算是皇帝為數不多用了心的女人。
雖然餘欽沒親眼見到餘貴妃，但繼承的記憶讓他對這個姑姑十分親近，因此他想都沒想，就爽快答應下來。
答應過去吃飯後，餘欽轉身朝沈隋旸看去，但連個人影也沒看到。
沈隋旸知道來的是餘貴妃宮裏的人，在傳話的宮女走來時，他就默默離開了。
餘欽看了眼四周，確認沈隋旸走遠了，只能無奈地跟著餘貴妃宮裏的宮女離開。
另一邊，剛離開小亭子不遠處的沈隋旸被四皇子和他帶的一群人堵住。
四皇子臉色難看，回頭瞪了眼一群跟班，示意他們把人按住。
但經過之前那一出，大家都不敢再對沈隋旸動手。這小子運氣實在太好了，他們擔心半路再殺出一個太傅出來。
見跟班們和紙老虎差不多，四皇子氣的鼻子都歪了，他指著這群膽小鬼半天，見這些人沒一個敢動手，只得自己親自動手。
四皇子和三皇子是異卵雙胞胎，兩人的五官看上去完全不一樣，可在胖這方面，兄弟倆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
四皇子對自己的力氣自信滿滿，他伸手擰住沈隋旸的胳膊，嘴裏說道：“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，沒想到那小少爺居然會出手幫你。”
說這話時，四皇子的心情很不好，要知道他跟三皇子兩人多次想跟相府小少爺套近乎，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。
天知道為什麽長著一副仙童臉的小少爺，實際上如此眼高於頂。
要是別人遇到皇子親自拉攏，肯定是感恩戴德地答應。
可這小少爺不是，他不僅不吃這套，反而引經據典的把他倆罵了一頓。
罵他們的話，總結起來就是。
——癩蛤蟆想吃天鵝肉。
這給四皇子氣的，差點沒當場發作，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就是，相府的小少爺不僅對他這樣，對別人也是這樣，就連二皇子，有時候也會被他那張炮仗似的嘴懟得說不出話。
他們這些皇子都默認拉攏不了這個比石頭還難搞定的小少爺，可沒想到，小少爺在見到沈隋旸這掃把星時，每次做出的反應都和對其他人的不一樣。
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，妒忌使人扭曲。
四皇子受到的傷害不小，因為妒忌而引起的扭曲也不少。
他越想越生氣，忍不住湊到沈隋旸耳邊，惡意滿滿道：“不過沒關系，他遲早會跪在我腳邊祈求我的原諒，你也一樣。”
話音剛落，四皇子腦袋發出一陣刺痛，他聽到身後傳出一道驚呼。
手下意識摸到發出疼痛的地方，四皇子摸到手中一片溫熱。
他顫抖著手，定睛一看，發現上面全都是血。
四皇子扯開嗓子大叫。
——“啊！我要殺了你！！”
“小少爺走這邊，那邊還沒清掃完，當心鞋子進雪。”
引路的宮女十分貼心，帶餘欽往清掃幹凈的小路走。
餘欽聲音甜滋滋的說：“謝謝姐姐，姐姐真是人美心善。”
“小少爺又油嘴滑舌了。”走在前方帶路的宮女腳步一頓，隨即佯裝生氣。
話雖這樣說，但她眼角微彎，顯然被餘欽這句話逗笑了，心情也變好不少。
人人都說相府小少爺刁蠻任性，但對餘貴妃宮中的宮女和相府的丫環們來說，小少爺是她們快樂的源泉。
小少爺長著一張粉雕玉琢的臉，嘴巴也甜，每次見面，他都會笑瞇瞇的叫聲姐姐，把她們哄得鮮花怒放的，可以說半點也沒有富家少爺的架子。
比如此時。
“沒有油嘴滑舌，小苗姐確實好看。”餘欽一本正經的說。
被稱作小苗的宮女，臉上的笑容更大。
笑鬧間，兩人走到一處精美的殿宇前。
宮殿十分大，遠遠看去一磚一瓦都透出不同尋常的氣息。
走進去後，就能發現室內溫度並不低，四周還散發出一陣淡淡的香味。
不是炭火，也不是熏香，而是殿內用椒和泥塗過墻壁。
這是皇帝特意差人為餘貴妃建的宮殿，只因為餘貴妃提了一嘴椒房獨寵。
比起典籍中的椒房，皇帝差人做出來的“椒房”更大，也更加精美。
如今後位空懸，餘貴妃是宮中階品最高的妃子。
這等殊榮絕無僅有，不知引來多少人妒忌，也不知刺激多少宮妃給皇帝吹枕邊風，可這都沒有改變餘貴妃在皇帝心裏的地位。
餘欽擡頭看了一眼，心情有些沈重。
也不知在深宮裏，皇帝這份毫不掩飾的殊榮，對餘貴妃而言究竟是好還是不好。
但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感嘆。
正對餘欽的珠簾被幾個相貌清秀的宮女卷起，一個斜靠在床榻上的美人出現在他面前。
女人膚色極白，那張臉是一眼就讓人感到驚艷的精致，渾身透著股撩人的慵懶美感。
這人便是備受皇帝寵愛的餘貴妃。
見到餘欽後，餘貴妃勾唇一笑，伸出皓白的細腕，輕輕招手道：“小欽來了？快過來讓姑姑瞧瞧。”
餘欽將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到一邊，他露出一個討喜的笑，一邊往前走，一邊說：“幾天不見，姑姑又變好看了。”
沒有女人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己好看，更別說誇讚她的那個人相貌同樣不俗。
“就你會說漂亮話，怎麽不見你主動過來看姑姑。”餘貴妃嗔怒，隨後心疼的說：“這才兩天不到，怎麽又變瘦了。桌上有你喜歡的乳糖糕，多吃點。”
從餘貴妃的態度就能看出來，丞相夫妻倆慣起孩子，也少不到什麽地方去。
餘欽想，他知道為什麽劇情裏的他那麽驕縱肆意。
熊孩子的背後，總有幾個毫無底線慣著孩子的家長。
不過乳糖甜糕挺好吃的，味道和奶糖很像，但比之奶糖更酥軟。
餘欽一連吃了三塊，在系統警告會蛀牙時才不情願的停嘴。
吃完甜點後，餘貴妃讓人去丞相府說餘欽留在宮裏用膳的事，隨後傳喚宮人上菜。
丞相府那邊早就習慣小少爺留在餘貴妃宮裏用膳，收到消息後就不會準備他的那份碗筷。
等菜試完毒後，才一道道擺上桌子。
餘欽坐在椅子上，被這些奢華至極的菜弄的眼花繚亂，壓根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好。
當他好不容易選出一道菜，打算用筷子夾菜時，殿外突然響起嘈雜的聲音。
“這是怎麽了？”餘貴妃放下筷子，好奇地問身邊的大宮女。
大宮女是餘貴妃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鬟，對餘貴妃那叫一個忠心耿耿，此時聽到外面宮女藏不住的竊竊私語後，忍不住皺眉說：“娘娘，你就是太慣著她們了。”
話是這樣說，但她看餘貴妃實在好奇，還是出去問發生了什麽。
見有熱鬧看，餘欽忍不住停下筷子，跟餘貴妃一起等大宮女回來。
不一會兒，出去打探發生了什麽的大宮女回來了，此時的她臉上滿是凝重，半點也沒有出去前的淡然。
見狀，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起來了。
“娘娘，外面的人都在討論五皇子的事。”大宮女神情有些古怪，“說是五皇子和四皇子打起來了。”
這句話說出來，連大宮女自己都不信。
宮中誰不知道，五皇子就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，也是出了名的軟柿子。
沈隋旸被人欺負的次數數不勝數，也沒見爆發過一次，怎麽說他都是先皇後唯一的遺腹子，占了個嫡子身份，有時候大家討論起來時還會怒其不爭。
大宮女沒想到，她居然從別人嘴裏聽見這樣一個人跟蠻狠的四皇子打起來了。
餘貴妃同樣很驚訝，她並不討厭沈隋旸，反而有些同情他，跟大宮女一樣，聽到他被人欺負還不反抗時，餘貴妃也有些怒其不爭。
“夷蘇姐姐，你說五皇子和四皇子打起來了？”餘欽瞪大眼睛，難以置信的問。
他這才離開多久，怎麽就打起來了？
四皇子也是，都被太傅罰過了，怎麽就是不知道長點記性呢。
“小少爺，這件事千真萬確，甚至驚動了皇上。”大宮女夷蘇皺著眉，深深嘆了口氣，“不過這事跟咱們沒關系，小少爺和娘娘繼續用午膳吧。”
餘欽遲疑著站在原地。
見他不落座，眾人的視線齊齊落在他身上。
餘貴妃柔聲問：“怎麽了？想什麽想得這樣入神。”
“姑姑，我想去看看。”猶豫幾秒後，餘欽開口說道。
依照皇帝這毫不掩飾的偏心性格，沒準事情還沒查清，就判定是沈隋旸的過錯。
總歸是相處了整整三輩子的戀人。
是個人都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對方出事。
餘欽也做不到，所以他想去看看。
“好，姑姑陪你一起。”餘貴妃伸出一雙如暖玉般白皙的手，輕輕摸了下他的頭，笑著說。
感受都頭頂傳來的撫摸感，餘欽有些出神。
他本來打算獨自一個人去，不牽連別人，可沒想到，餘貴妃居然說出跟他一起去的話。
“小小年紀，別想太多。”餘貴妃無奈的笑了：“就算沒有你，我也會過去。”
餘貴妃這話不全是在安慰餘欽。
如今後位空懸，整個後宮數她位分最高，也由她暫掌鳳印，管理六宮。
如今除了這種事，肯定有不少渾水摸魚的人，想要借此讓皇帝對她生出間隙。
就算餘貴妃不主動過去，也會有人想方設法讓她過去。
餘欽也想到這茬，沒多說什麽，擡手整理了下有幾分褶皺的衣袍，跟餘貴妃一起坐車輦去禦書房。
皇帝被驚動時正在批閱奏折，聞訊立馬讓身邊的內侍過去，把兩位皇子和在場者全都叫來。
他們下車輦的時候，還能聽見皇帝發怒罵五皇子的聲音，除此之外，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。
餘貴妃笑著走進殿內，聲音裏滿是嬌嗔：“陛下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嗎，怎的生這麽大的氣。”
聽到她黃鸝般動聽的聲音時，皇帝因為怒火顯得有幾分扭曲的臉慢慢恢覆正常。
皇帝深呼吸一口氣，平息好怒火後，他的語調輕柔不少，順口問餘貴妃：“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“聽到下面宮女說陛下又在跟人生氣，可不就過來了。”說著，餘貴妃不忘瞪了眼皇帝，故作委屈道：“臣妾之前還想著和小欽用頓午膳，可小欽擔心陛下，聽到消息後拉著臣妾過來，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。”
美人做什麽表情都美，那一瞪眼不僅不難看，反而讓人酥了半邊身子。
其實餘貴妃大可以不說這種替餘欽刷好感的話，但她還是說了。
果然，聽到這話後，皇帝笑著看了眼餘欽，滿意的點頭說：“小欽有心了。”
這樣尋常的一幕，在其他人看來無比刺眼。
四皇子的生母如嬪站在四皇子身旁，都快把手裏的帕子絞碎了。
如嬪擔心五皇子，聽到消息後就趕過來，此時眼中還帶著淚光。
她勉強擠出一個笑，走過去同餘貴妃打招呼，可不等她說話，餘貴妃就像是看不到她一樣，側身跟皇帝說話。
如嬪行了個禮，但沒人搭理她，她只能直起身，尷尬的站在餘貴妃旁邊。
皇帝說：“朕聽人說五皇子跟四皇子打了一架，就把他們叫來問問。”
短短一句話，誰都能聽出皇帝對五皇子的不喜。
對皇帝而言，這個兒子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。
皇帝還是皇子時，曾經著了別人的道，在中藥的情況下跟五皇子生母春風一度。
要是別家小姐，在這種情況下，肯定當不了正妃，可偏偏五皇子的生母家世背景大，他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來。
但在餘欽看來，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。
許是餘欽的意念太強，皇帝再度將目光放在他身上，問：“小欽對這事有什麽看法嗎？”
餘貴妃淡淡地瞥了眼如嬪，在看到對方憋成豬肝色時，忍不住低嗤一聲。
如嬪離的近，將這聲笑聽的清清楚楚，瞬間更氣了。
可她不敢對餘貴妃發火，只得硬生生的忍下去。
她們之間的小插曲沒有引起一點波瀾。
對被叫來禦書房的人而言，現在最重要的是被皇帝提問的餘欽。
等餘欽好不容易想好要怎麽回答時，轉身就對上一雙雙盯著他看的眼睛。
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。
先說說哈，本位面的官位都是私設，有些後面出現的官位，比如內閣首輔，再比如東廠西廠，都和歷史無關，和歷史上本官位的職務也不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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